陈麟冷眼的看着那份报告末尾附着的几张图片,此时只觉得尤其刺目——一艘名为“星尘幻想号”的奢华游艇,流线型的船体在星云背景下闪耀着浮夸的光芒。

    陈麟的指关节捏得发白,眼中寒芒更甚,半晌之后他猛地一拍控制台,声音如同冰封的雷霆,响彻寂静的指挥中心:“蛀虫!”

    “看来必须要刮骨疗毒了!”

    “传我命令,

    指令如同无形的闪电,瞬间传遍协会的神经网络。

    协会核心金融监管AI“金匮”,这个庞大而冷静的数字意志,在接到指令的纳秒级内,瞬间锁定了目标。

    遍布星际银行、加密币池、隐秘离岸信托的327个账户——从张宏宇本人到他远房表亲,再到那些空壳公司的核心户头——所有数字财富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冰狱,彻底冻结,连一个红龙币的流动都成为奢望。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数支身着哑光黑色制服、装备着能瞬间瘫痪神经的抑制枪和强力拘束力场的协会特勤小队,如同阴影般扑向各自目标。

    远在东南亚后勤中心办公室中的张宏宇此时正惬意的靠在他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椅上,欣赏着全息投影里一艘新款反物质超跑的流线型设计图。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房间的门被无声的滑开,特勤队员如同鬼魅般涌入。

    他甚至来不及关闭光脑屏幕上加密通讯的残留窗口,就被冰冷的力场手铐锁住手腕,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瞬间凝固成惊恐和难以置信。

    紧接着一台特制的物理隔离箱被打开,他视若珍宝、存储着无数秘密的光脑核心被粗暴地撬出,塞了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张宏宇,你们是昏了头了,竟然敢抢我!?”

    张宏宇大吼着出声来,只是当他看到一个沉默着的特勤队员掏出来一枚属于是上都那边特制的红龙徽章之后,张宏宇立刻就闭上了嘴。

    他太认识这个徽章到底代表了什么,这代表着自己是被抓了!

    此时的星港与庄园内,三个繁忙星港的贵宾休息室、两座隐藏在风景如画生态圈中的奢华庄园里,类似的场景几乎同步上演。

    十七名核心涉案人员,有的在谈笑风生,有的在清点刚“到货”的稀有外星艺术品,都在惊愕中被瞬间制服。

    武装无人机如同冰冷的秃鹫,盘旋在刚刚贴上鲜红协会封条的“星尘幻想号”游艇、豪宅和车库中那些线条狂野、价值连城的反物质超跑上空。

    而同步的是,分散在数个星区的皮包公司服务器机房,内务部的技术专家冷酷地切断了所有物理连接,将存储核心装入防篡改箱。

    强大的破解算法已经开始运转,试图撕开那些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加密层,镜像备份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和通讯信息。

    接下来的静默深挖更是铁证如山,很快所有嫌犯被押送至总部直属的“黑石”审查中心。

    这里没有窗户,墙壁是特殊吸波材料,连一丝常规电磁波或微弱的亚空间涟漪都无法渗透。

    嫌犯被单独关入“静默牢笼”,微弱的神经稳定场笼罩着他们,防止绝望下的自毁,也让他们在绝对的寂静中品尝恐惧。

    而此时真正的深挖才刚刚开始。

    由协会最顶尖的审计师、资金追踪猎犬和司法鉴定专家组成的联合小组进驻,在“金匮”那近乎无穷的算力支持下,开始毫秒级地分析被冻结的账户。

    每一笔可疑的转账、每一个嵌套的公司结构、每一次巧妙的资产转移都被抽丝剥茧。

    一张庞大、精密而触目惊心的“吸血网络”图谱在虚拟沙盘上迅速成型,清晰地显示着资金如何从公共财政的血管里被贪婪地吸食,流向了那些奢靡的符号。

    核心嫌犯,尤其是张宏宇和他的几名心腹,被强制佩戴上冰冷的神经采集头盔,送入“逻辑悖论审讯室”。

    无形的“逻辑悖论审讯仪”启动,精准地提出尖锐问题,捕捉着他们大脑皮层每一个细微的波动、每一次逻辑链条的颤抖和断裂。

    谎言在严密的逻辑推演和脑波反应的交叉印证下无所遁形。

    恐惧、狡辩、崩溃的供述被忠实记录。

    口供、资金流动的电子足迹、被篡改的采购订单和维护记录电子档、甚至那些作为“好处费”支付的奢侈品实物发票……所有的碎片被反复拼凑、交叉印证。

    证据链像精密的齿轮般咬合,最终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壁,不仅锁死了张宏宇等人的罪行,其矛头更隐隐指向了可能存在于更高层级、提供庇护的阴影……

    72小时的静默深挖后,协会官方媒体矩阵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

    《深空日报》流媒体的头版:纸质版以防涂改的特殊墨水,巨细靡遗地印着挪用明细:“‘星尘幻想号’购置及维护:7.2亿红龙币;稀有泽塔星水晶雕塑系列:1.8亿;亲属‘宏宇星际物流’虚假合同套取:3.5亿……”

    旁边是全息影像对比:流光溢彩的奢华游艇与一艘舰体锈迹斑斑、炮塔蒙皮破损、亟待维修的前线护卫舰“铁砧号”并置,无声的控诉力透纸背。

    纪录片《蛀虫现形记》:在全息频道和公共信息屏上滚动播放。

    画面不断切换:前线工程师在闷热的轮机舱挥汗如雨地抢修;科学家在“零号研究室”外疲惫而专注地盯着数据屏;“守夜人”小队在危险的星尘带边缘紧张巡逻——旁白低沉而有力:“每一份资源,都系着战士的性命,文明的存续!”。

    然后接着是冰冷的证据:账户冻结的红色提示、豪宅大门被贴上封条的特写、堆满仓库的奢侈品。

    后面则是经过模糊处理但保留了声音的审讯片段——张宏宇那标志性的油滑腔调最终变成了崩溃的哭嚎:“我认罪……我都认……”

    最后,是陈麟得知初步报告时那段被记录下来的、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蛀虫!”

    以及他签署“铁帚行动”启动令时斩钉截铁的命令。

    协会新闻大厅赵秘书长亲自主持相关的会议,巨大的全息屏上,复杂但清晰易懂的资金流向图如同一张罪恶的蛛网,查封的资产清单长得令人窒息。

    赵秘书长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宣告初步调查结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协会将以刮骨疗毒的决心,清除一切蠹虫!此案,仅是开始!”

    协会所有内部通讯、任务平台首页,都被强制置顶了《肃贪进行时》专栏。

    实时更新的抓捕名单、立案进展像冰冷的鞭子抽打着人心。

    鲜红的举报专线入口异常醒目,如同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最后一块证据拼图落定,一场极具象征意义的惩戒在冰冷的深空上演。

    装备了最新型“克莱因瓶”护盾的巨型工程驳船,如同押送死囚的囚车,将失去所有光彩、被封条覆盖的“星尘幻想号”拖离了它曾炫耀过的繁华星港,驶向一片远离所有航线的、被称为“太空坟场”的荒寂空域。

    协会所有媒体频道同步直播。

    镜头拉近,赵秘书长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星海背景前,面容肃穆如审判之神:“此物,‘星尘幻想’,非航行之舟,乃背叛之碑!吸食战士鲜血,蛀蚀文明根基!今日,依协会最高铁律,予以终裁!”

    画面切换,一艘威严的护卫舰在安全距离外调整姿态,冰冷的炮口锁定昔日奢华的象征。

    一枚特制的“净化者”导弹拖着苍白的尾焰,无声地刺破黑暗,精准命中目标。

    无声的宇宙中,一团巨大、刺目的火球骤然爆发!

    昂贵的合金、稀有的木材、精密的设备,连同那曾经承载着无尽贪欲的躯壳,在狂暴的能量中被彻底撕裂、汽化。染成警戒红色的金属残骸如同肮脏的血花,在真空中缓缓飘散、冷却。

    直播画面最终定格在这片漂浮的、象征毁灭与耻辱的残骸上。猩红的字幕如同泣血般烙印在每一个观看者的视网膜上:“侵吞救命钱者,此即为归宿!”

    而“星尘”的余烬尚未冷却,陈麟的亲笔命令已经下达。

    以赵秘书长为组长,抽调监察部最冷酷的“黑章”、内务部最精锐的“清道夫”、审计总署最敏锐的“算盘”,甚至从刚组建的“守夜人”中抽调了数名精神坚韧、立场绝对可靠的精锐,组成了“铁帚”特别巡回监察组。

    他们将乘坐那艘象征着协会最高权威的飞行器,巡视全球范围甚至是所有红龙协会所属的各大区域。

    首站便是张宏宇势力盘踞最深的东亚第七区。

    随后他们将按照审计和情报部门联合评估的风险等级,像真正的铁帚一样,逐一巡查各大战区、重要后勤枢纽、大型科研项目驻地。

    这批人被赋予最高权限:可无条件调阅任何部门、任何级别的档案;可随时动用包括“逻辑悖论审讯仪”在内的顶级审查手段;对证据确凿的重大违纪者,可当场采取强制措施,无需层层请示。

    目标清晰而冷酷——深挖张宏宇案可能遗留的根系与保护伞,彻查各大战区后勤采购、重大项目资金流向,将可能存在的蠹虫连根拔起,彻底根绝此类侵蚀文明根基的腐败。

    陈麟依旧坐镇于“烛龙号”的指挥中枢,如同掌控棋局的上帝。

    “裁决者号”战列巡洋舰庞大的身躯撕裂星云,如同移动的钢铁山脉,缓缓泊入东亚第七区最大的星港——“昆仑港”。

    它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宣言,舰体上冰冷的炮口和闪烁的“铁帚”监察组徽章,让整个港口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高级官员的迎接,只有例行引导光束和死一般的寂静。

    赵秘书长走下连接通道,身后跟着他精心挑选的团队:监察部的“黑章”们眼神锐利如鹰隼,内务部的“清道夫”步伐沉稳有力,审计总署的“算盘”们提着加密的数据终端,而那几名“守夜人”精锐,则沉默地护卫在侧,他们身上初代“克莱因瓶”防护服流淌的幽蓝光纹,在港口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象征着绝对的力量与肃杀。

    “第七区后勤总署、装备采购中心、星港运营管理局,所有负责人,带上你们部门过去三年的全部账目、项目审批记录、供应商清单,一小时内,到‘裁决者号’简报室报到。”

    赵秘书长的声音通过港口广播系统传遍每个角落,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用的是命令而非邀请,“逾期不至者,按抗命论处。”

    命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

    第七区的官员们,无论心里是否有鬼,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们知道,这次来的不是例行检查,而是带着会长陈麟最高意志的“刮骨刀”。

    许多人手忙脚乱地冲向档案库,脸色苍白。

    简报室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全息屏上,正无声地循环播放着“星尘幻想号”在太空中化为血色残骸的震撼画面——那猩红的字幕“侵吞救命钱者,此即为归宿!”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眼中。

    赵秘书长坐在主位,甚至没有看下方如坐针毡的第七区官员们一眼。

    他只是对着身旁的审计“算盘”微微颔首。

    “‘金匮’,数据接入。”

    一名审计专家简短命令。

    瞬间,第七区后勤、采购、运营等核心部门的主数据库被“裁决者号”强大的系统强行联通、读取,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全息屏的一侧滚动。

    “算盘”们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眼神专注地筛选、对比、标记异常点。

    “采购中心,编号EPC-7742,‘堡垒级’护盾发生器采购合同。”

    一名“算盘”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像惊雷,“合同金额超出标准市价47%,供应商‘星盾科技’注册地为离岸免税星区,经‘金匮’追溯,其控股股东为张宏宇表弟张宏远名下一家皮包公司。”

    被点名的采购中心主任瞬间汗如雨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