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弱走后,赵嘉派人暗中传信,这一切都被罗网看在眼中。

    潮女妖将情报捻成粉末飘散,对着陆言回复,“顿弱先生成功了。”

    “嗯。”陆言点头表示知道,又问她,“你在赵国这些年,知道赵偃藏有多少个大成级别的高手吗”

    潮女妖闻言不敢断定直说,只能按照推测来讲,“这个,王宫龙台护卫这样的精锐约有三千,但要说大成级别的高手,外部根本得不到任何消息。至少也有两位,往多便不确定,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李牧不能为赵国所用,但也还不能死。想要保住李牧,罗网就不得不做好面对高手的准备。”

    听到陆言些话,她笑着表示对己方的实力有信心,“有三位天字一等在此,更兼有国师大人你,应当不惧赵偃吧。”

    陆言摇了摇头,嘴角一撇,“呵,你当这里是以前的韩国,只有白亦非、姬无夜两个人值得称道自古燕赵多之地慷慨悲歌之士,这里藏着什么高手,谁也不敢保证。”

    潮女妖却不太看得起燕赵之地,直接了当地说“大人,燕赵之地虽多烈士大侠,却也只不过碌碌小人而已。”

    “这话新鲜,何解”陆言有点好奇了。

    “我明珠阁在这邯郸经营了五年,除了招待那些公室贵族,就属这些所谓的大侠光顾得最勤。

    他们很有钱么商人比他们有钱,但商人可不敢来我这豪掷千金。他们有地位么那些个封君贵族谁不比他们有地位

    可别人都没有这些大侠来得放纵、来得野蛮,因为他们不讲规则,或者说把规则变成了裸最原始的拳头。他们心中没有什么大义凛然,不过是披了人皮的畜牲而已。”

    潮女妖倒确实是贵族出身,听着她讲完这些,陆言问道“你是不是学过法”

    她回道“原本是没有,但是刚好曾经调查过韩非。”

    “哦,原来如此。人类的斗争确实是实力的对比,不过随着文明的进程,实力已经包容了方方面面,不再只是单纯血腥的拳头较量。天下大局就是这种综合实力的较量。

    而游侠执着原始的武力,不懂得顺应其中,终究也会随着文明制度的演变,群体越来越小,苟延残喘,甚至是消亡。游侠不事生产,却依旧活得潇洒肆意,这样的国家必然是有问题的。”

    潮女妖听完好似明悟了些,细声自言自语,“侠以武犯禁,原来不是因为犯禁而被法家抵制,根本在于他们在法家的国家制度中就根本没有合适的位置。”

    末了,她眼珠一转,将目光浅浅飘到陆言身上,“大人,那儒以文乱法呢”

    陆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什么是儒”

    “儒家,儒家学说”

    “不是。平民黔首凡是读书,都中这个儒。儒以文乱法,是因为韩非认为人的本性是恶的,如果恶人还读书变得聪明,那么就会出问题。还有一点就是儒家推崇礼制的精英特权阻碍了法制进程。”

    套用一个说法吧,类似愚民政策,这时的法家为了维护统治就是推崇这种百姓不要读书、只要听话的观念。

    后世人骂儒家的很多,认为中国古代就是因为有儒这个字,才让封建王朝统治下的百姓愚昧不堪,最后在近现代前进的步伐中,有那么多的封建传统恶势力。

    有人骂儒家思想就是愚民,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那请问孔子这一生在做什么有教无类这个词是哪里来的孔子门下家境贫寒的人还少吗

    儒家思想跟愚民根本没什么关系,要求人遵守德行,注重礼仪,修养君子之风,教着大家去做一个好人有问题吗

    后来西方自然科学的脚步飞快,资本主义崛起。面对新兴的工业科技,东方封建王朝难当其锋,这有一部分中国传统思想的锅。

    但也是因为自古以来中国传统思想就没有“人”可以客观地把“天”当做一个客观外物来研究。这是思想上的弱点,不是说这思想就是为了愚民。

    轻易地用一句“适应封建统治的需要”就将儒家文化打为败类,却不知它流传千年却依旧兴盛的原因在于,人是社会动物,人的天性就是渴望真、善、美。

    陆言的思绪发散得太多,由愚民衍生出去的东西太混乱,让他的神志有着低迷,看起来像在发呆。

    潮女妖见状,按耐住忐忑,试探性地提问“那大人你在秦国推行的考试制度,岂不是”

    他这才回过神来,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口中答道“不错,肯定有不少人反对,可它比以前是进步的,它可以稳定地培养、选拔人才,百姓因此得到机会接触知识,只要国家牢牢把握住教育的方向就不会有大问题。

    反之如果没有考试制度先行培养出人才,那秦国打下了六国的土地,却只能再交给六国贵族治理,那时才会酿成大患。”

    “难怪秦王会站在大人这边”潮女妖恍然大悟,喃喃自语。

    “你今天怎么突然讲这些”

    她扭着水蛇腰俯下身给陆言的杯子倒茶,嘴上笑着说“因为我看到新时代,不懂得提升自己的人,迟早会被时代抛弃。什么样的才能,便做什么样的事。大人才冠天下,当然敢顶着世俗的压力为世人建立新的制度,而我没有这种本事,自然只能适应在这制度下生存。”

    陆言站起身走开去打开窗户,北地的风吹了他一脸,头也不回地赞了一句,“不错,头脑很清醒。如果你这样的聪明人能多一点,或许这天下还能好点。”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我这样的还能称得上好了”她笑得很婉转,声音柔柔得仿若发丝正在挠人。

    “如果说你好,那曾经被你送去的被白亦非吸干的无辜少女,恐怕晚上会来找我算账。

    我只是就局势而论,如果没有那么多抱残守缺的顽固旧势力,那么新事物的发展会顺利许多。虽然,这不现实。”

    陆言深吸一口冷风吹来的冰凉,挥了挥手,“好了,今天跟你说得太多了,都偏离了重点。你出去吧。把天字一等那三个帮我叫过来。”

    “是,大人。”  ,